12我什么都做不到_子承父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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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我什么都做不到

  白秦让手下为他戴上新的手套,眼神漠然地转身。

  “别再……继续了。”

  虚弱的声音令他停下脚步。

  “如果,你继续留在这里,白家或许安然无恙,但,你一定会死。”

  “你还是不懂。”

  白秦侧过头,外面的光线打进来,刺目得看不见他的表情,“家族是我的命运,就像我是你的命运,你非要把我跟家族分开,愚蠢至极。”

  “什么命运,你根本……根本不需要他们……是他们需要你……”

  “你错了,纪凌。如果你以为逼我放弃他们是为了我好,你就错得彻底。”

  他漆黑如墨的眼珠滑到眼角,余光纳入奄奄一息的人,瞳孔中心反射一束惨白的灯光。

  “因为除了家人,我什么都没有。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狭小的牢房只剩两人。

  闵无诗打量着瘫在地上衣不蔽体的狼狈男人,掩唇轻笑,“我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蠢的蠢货,不好好待在大哥身边,非要跑,跑了还反咬一口,最后不找个老鼠窝乖乖缩上一辈子,居然主动送上门来。你以为大哥会念着旧情,接着让你给他端茶送水吗?”

  纪凌没说话。

  她磨了磨鞋底,高高的钻跟似乎想碾一碾那只完好的手,顿了顿,不知为何放弃了,眯起美艳的狐狸眼,娇媚嗓音发出刻意的嘲讽,“人呐,不能活得太糊涂,不知道自己该干嘛,想干嘛,也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,就敢一头冲上来撞南墙,撞死了,也回不了头了,何必呢?”

  纪凌毫无反应。

  闵无诗无趣地轻哼一声,“算了,反正像你这样只会跟在人身边的一条狗,跟人都不会跟,这么不识抬举,也就是一条早晚得死的贱命。”

  她扭头走出房间,跟云浮筝正面撞上,两个女人对上视线,两看生厌。云浮筝径直越过她进入房间,闵无诗勾起妖魅笑容。

  会把一条噬咬主子的狗留到现在的大哥,简直不像是他们的大哥了,那么她让大哥看清这条狗究竟有多少反骨,不算越界吧?

  嗒嗒,嗒嗒,嗒嗒——

  黑暗中,他听见尖细的鞋跟轻快地踩着地板走远的声音,换作另一双鞋站在他跟前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“现在信了吧。虽然他没有失魂落魄地喝酒或者躲在哪偷偷抹眼泪,但你应该不缺心眼,看得出来吧?”

  纪凌伏在地上,良久以后道,“我一直觉得,我可能没有他那么聪明,但也不傻,现在看来我真的是个傻子。”

  “恭喜你,对自我的认识又高了一个境界,”云浮筝嘲讽道,“但是迟了亿点点,做过伤人的事,再做千百件事都不可能弥补的,更何况是对他这个老顽固……”

  “不,我没有后悔,而是更确信我做的是对的。”

  “你说什么?”云浮筝愣住。

  “如果我没有主动现身,白秦是不是已经按照自己的计划,利用自己的死,保全其他的族人了?”

  “应该……是的。”

  “所以我说过,”纪凌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,“他就是……不会照顾自己。”

  “但你知道他有多看重家族,连我也劝不动他,你这么做不是在要他的命吗……”

  “要他命的是我,也不是我,”他打断她,声音温柔而悲伤,“他所谓的家人是什么人,所谓的家庭是什么样,你也知道的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“他做了太多与回报不成正比的付出,就为了所谓的规矩、信条、荣耀。

  “他们一次又一次推他出去,一次又一次自顾自的把沉重的负担压在他身上。哪怕这一次背叛的是我,他没有任何错,但是,只要他选择了死亡,没有任何人会拦着他,一个人也没有,就像理所应当一样的看着他去死。

  “为什么他们爱着他,却能眼睁睁目送他葬送自己?为什么他为了他们杀人、受伤、流血流汗,却把这一切看成理所应当?”

  他的语气平静,那样的口气,云浮筝仿佛看到了白秦在说话。

  “云夫人,你知道当我意识到,他面对我,却根本意识不到他自己有多难过的时候,我心里有多难受吗?如果他真的是个怪物,是天生没有感情的精神病,对所有受过的伤赴过的死都没有感觉,那这一切不过是我的自以为是。但原来他是个人啊,他会因为我难过,会因为白念筝的行为难过,那么这些年以来无数的背负与压力,每一次被我们伤害以后又被我们漠视的伤痛,他是不是都会难过?”

  你是撒旦,为什么要用血肉供养子民?

  他好像回到那场大雨中,他愤怒而悲痛地揪着他,一直没有宣之于口的那一句话——

  他们凭什么配得上你的付出?

  “我知道,我能不知道吗。”云浮筝掏出纸巾,压住溢出眼泪的眼角,哽咽着说,“我没办法,我只是个攀着他才活下来的富家女,他站得太高,我的同情太多了只会显得可笑,但没法啊,老娘就是倒霉沾上他了,当初跟他结婚的时候就跟他妈他妈似的,我巴不得把他一棍子敲失忆别惦记他那破家族了,再跟他多过两年我都得疯。他就是这么活着的,没法改了,但有你在他身边,至少他能……他能有个比他自己还关心他的人,让他过得像个人点……”

  “关心他的生活起居,你也能做到,这不是我该做的。”纪凌轻声说,“我已经明白我该做什么了。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云浮筝意识到什么,沉默了一会儿,语气逐渐发沉,“你会被他视作敌人。”

  “没什么,我们现在就是敌人。”

  “他不会理解你的。”

  “没关系,我们不需要彼此理解。”

  “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。”

  “没事的,我会活到目标实现以后。”

  “他会恨你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你想看他憎恨一个人的样子吗?你想看他痛苦不堪的样子吗?”

  “……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“如果你真的做到了,他会如你所愿,还是变成一个真正的怪物?”

  “他不会成为怪物,我不会让他成为怪物。”

  “你在找死,你现在的想法跟他有什么区别?”

  “唯一的区别是,我永远不会为了其他人伤害他,我也不愿意他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害自己。”

  “……纪凌,你不能这么做,除了你,没人能留在他身边了,”云浮筝急促地说,“我不敢帮他,我还有……我还有家,这世上只有你能陪着他,要是连你也……”

  “对不起,云夫人,这件事,我想求你帮我。”

  他目光坚定,声音温和,仿佛漫无目的的旅人找到了前进的方向。

  囿于深潭的心,终于找到了前往地狱的路标。

  “如果正确答案只有一个,那我就做那个犯错的傻子吧。”

  闵无诗和云浮筝的话在脑海里盘旋,纪凌彻底明白了,自己到底该做什么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“我不该留在他身边,只是一昧跟随他的我,根本就没有反驳他的资本。

  “如果认为他是错的,就会成为他的敌人,那我与他为敌就好了。

  “如果要守护他,就要与牺牲他的人为敌,那我成为他们的敌人就好了。”

  “既是白家的敌人,也是白秦的敌人,我现在,彻彻底底是个‘叛徒’了。”

  第二天,纪凌消失在地下室里,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。

  白秦看着云浮筝,“你知道什么。”

  云浮筝从来没有觉得他的眼神如此可怕过。

  人生第一次,她在没有外人监视时,对白秦展露出自幼生活在富家训练出的演技,自然地翻个白眼,挑眉轻笑,“问我干嘛,他跟我比跟你还熟啊?”

  白秦看了她许久,最终收回视线。“罢了,看看他还想干些什么。”

  按照赌约,纪凌吐出了他想要的东西,但仍然有所保留,人这时候跑了,于他是极大的不利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“你想尽快把他抓回来吗?”

  “都行,”白秦撑着侧颊,姿态慵懒地翻书,“他待了这么多年,骨子里烙着白家的印,他知道,只要他弄不死我,就不会有解脱的那一天。”

  “要是他真想杀了你呢?”云浮筝试探问。

  “看他本事。”白秦勾起嘴角,令她后背生寒。纪凌敢跑本就令他意外,能说服云浮筝就更意外了,甚至说不定闵无诗都有参与,等人回来了,他会知道原因的。

  如果他躲回了政府的怀抱,那么等家族缓过气来,清算依然会如约而至,那就不会是他私人陪他玩的小小“情趣”了,到时候希望白安琳玩得尽兴。

  此时,纪凌正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,刚刚见过的年轻人来自东方联合政府,他拿出十分的精神聊了整整两个小时,他提出的要求具体清晰,手里捏着的牌足矣令此人代表的几位总统认真考虑他的意见。

  他望向窗外的高楼,远远的能看到白家企业一整栋高高的写字楼矗立在楼房之间,白家就像这楼一样,屹立不倒,每一个族人都在里边各司其职,为家族添砖加瓦,任劳任怨,以彼此付出为教条,以为家族牺牲为己任。

  他们是世界上最自私的人,只把自己人的命当命,他们是世界上最无私的人,能为了家人毫无怨言地付出,乃至放弃生命。

  “秦哥,你说得对,只要选择就好了。既想要坚持信念,又想要待在你身边,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呢。”

  “真正做出了选择,才发现好像也没那么难,反而因为目标明确而更坚定了,这样看来,其实我的心很小,装不下什么宏大的目标。就像你说的,只思考立场,一切就变得简单了。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“我喜欢那些有你的生活,在你翻书时给你泡茶,在你工作时为你效命,在你走进危险中时陪在你身边。不是你没了我就照顾不好自己,而是我太怕失去你了。”

  他想起那一年秋天,白秦沾满血的刀上落了一片枫叶。

  白秦捻起那片染血的枫叶,莫名其妙地塞给他。

  他莫名其妙地收下了,回去以后不知为何,感觉做成书签很合适,就鬼使神差地制成了一张半边血红色的枫叶书签。猩绯晕染的纹路分明而诡谲,漂亮又无谓。

  白秦看到以后,果然要走了这枚书签,直到坏掉为止都一直用它夹在书里。

  后来再也没有一片枫叶入他的眼。

  “这么多年,我一直是个只会依赖你的傻子,总想着要保护你,却永远比你弱小。这样的我口口声声说爱,却连守护你的底气都没有,我不想再眼睁睁看着你,步入下一场难过的深渊了。”

  “秦哥,你说这世上征伐与争斗不休,生命只是有形与无形战争的砝码,那么,选择就算无视其他人,也要把你这个砝码拖下秤台的我,才是真正的罪人吧。”

  窗外的树枝上落下最后一片枫叶,病床上空空如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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